但冯慕青的话语,明显是刺到了宇文德,隐见他嘴角向下一扯,微微挑眉,支起下颚,“所以啊,你可一定要下狠手,不然你还指望着谁,给你报仇?”
冯慕青听后,又是一记冷哼,白了他一眼,没个好脾气。
宇文德饮茶,却是轻轻一笑。
次日夜里,冷寂的高空中,月光斜斜,被云层遮住了半角。
殊不知,是云彩有异,是而故意为之。直到整片乌云,将雪儿的院落,尽数笼罩其内,蒙上一层悄无声息的阴影,遮天掩月……
此刻庄楠,和余下三人,正在门外看守。庄楠目光向前,左右听风,并未注意到这光影,变化的多端,还以为是与寻常无异。
但下一秒,漫天降下大雨,伴随着雷雨交加,一道蓝白色的闪电,随即划过上空。
而这奇异的闪电,就像雷鸣的火花,爆炸火药的引线,瞬间!雨水被沾染上了,怪异的蓝色药水。
就在这晦暗静谧到,如深渊般的夜幕边界里,万千的怪雨,如倾盆间,尽数降临。
庄楠几人,自然是躲到屋檐底下,但转过头来,才发现不对劲儿。
“你们看啊!!为什么只有我们这里下雨?!”
“是啊……”庄楠也深觉诡异。眼见遥远的天边,是一条由乌云制造的,明暗清晰的分界线。
但周遭的环境深暗,摸瞎黑,根本什么也看不清,只有“噼里啪啦”,如投石一般的,不断扰人心神的雨水声。
她便尝试着,将袖内所揣着的火折子,拿出来。但当火折子的盖子打开,她用口风一吹,火折子不见燃火明亮,反而倏地熄灭,再无半点火星。
不知怎的,庄楠感觉自己,越加的疲惫。
她迷迷糊糊地向前望去,就看到,一闪而过的闪电之下,似乎是冯慕青,冯大人,头戴斗笠,并身背着一个包袱,踩着湿润迸溅的泥土,缓缓向她靠近。
庄楠随即,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但她强忍着这种感觉,抓住腰间的护刀,可是其他人,都因为呼吸不畅,继而倒下了,只有她还在苦苦强撑。
时间似乎变得慢下来不少,仿佛度日如年,但连她拔刀的速度,都变得迟缓而费力起来,视野也立即变得狭窄。
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这个雨水,有问题!
“冯,冯大人……”
她明明眼看着,冯慕青就要来到,自己的跟前。但却看他就这么轻轻一推,不过也只是用了一指,她自己就被推倒在地。
刹那间,庄楠的手腕部,系着金色铃铛的红线手镯,连同跌撞的她,在落地时,响起清脆浸水的破碎声。
“哗啦啦——”就连破碎的蓝雨,也逐步浸润上庄楠,唇色发紫的周围。
门破开的一霎那,雨水扫尽门内,随而来的,就是沾满黏腻雨水的露趾草鞋。
冯慕青微微抬头,暗影之下,闪电四起,裸露出他如剑锋寒芒一般,如狼似虎的眼睛。
他一步一个蓝色污泥脚印,并带着全身,被蓝雨几近湿透的衣服,来到雪儿的床前。
同时,意识海之内,雪儿猛地从礁石上站起,看着冯慕青那油腻变态的神情,浑身汗毛竖起。
她看向还中央,吸噬着鲛珠精华的白慕雪,“要不我们赶紧还手吧!我真的不想他碰我一根汗毛。”
白慕雪侧眸看向上方,尽管她已加速吸收,鲛珠的精华。但也没有从容到,一点儿不看的地步,甚至一直在观察,冯慕青距离床榻的距离。
她规劝安抚住,内心焦急的雪儿,“归海鲛珠是不可多得之物,一旦中途停断尽碎,再等等!”
酆阎安排了那么多,她相信他,总不能在这点儿事上,出了差错。
屋内,就在冯慕青,终于要得偿所愿,伸出油腻奸猾的双手,要滚上雪儿的床上时,一个飞刀转旋而来,就要削断他的头颅。
好在冯慕青侧身躲了一下,飞刀就这么,瞬时深插在,雪儿床榻的靠墙位置,发出阵阵嗡鸣声。
冯慕青猛地一回头,眯起眼睛,“这小丫头片子,怎么还没死?!挺有骨气。”
谁料庄楠的背后,酆阎走了出来。
而后他只是迅速,轻重有力地在推打几下,庄楠的后背时,她的呼吸急促,面色发紫,还有心跳虚浮快速的症状,便尽数消失。
幸亏酆阎在收到铃铛的消息后,赶来得及时,不然以庄楠举步维艰,如蜗牛般的气力,怕是很难跟冯慕青,与之一战。
至于她因何如此,其实是因为缺氧,才导致的身体不适。而蓝雨的存在,可以极大消耗这里的氧气。这个冯慕青,果然是老奸巨猾,有备而来啊~
不过这些对酆阎来讲,都只是些小把戏,他的植物之力,可以使这里,很快地焕发生机,恢复如常。
冯慕青眼下自知,自己很难有所转机,但目标近在咫尺,他不能眼看着,到手的鸭子飞了。
他迅速回头,一个凶猛地箭步冲过去,却被酆阎的藤蔓,牢牢地勒住脖颈。
庄楠本就有些感知到,酆阎自从死过一次之后,就有些不一样了,仿佛是脱胎换骨。但没成想,他竟然有如此之神通,徒手变出藤蔓,可还行?!
而冯慕青死死地盯住,双眼目眦尽裂地直视着,雪儿酣睡甜美的面容,不肯放弃,猛地往前挣,哪怕自己面临被即将勒死的境地。
毕竟他心脏伤得过重,怕是自身,很难再有极限修复的能力。这也意味着,他与半个人类,几乎没有区别。
同时,某个小东西,似乎感受到冯慕青挣扎的情绪,瞬息从中撕开包袱,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,飞纵向雪儿的脖颈处。
诡异的咯咯笑声,充斥进众人的耳朵……
酆阎瞪大眼睛,他的手中,倏地迅疾飞出,一道天水圣火,从手心延展到雪儿头颅上方的瞬间,如彩色琉璃般的圣光照耀,就将那古怪的东西引着,并团团环绕勾引,牵出雪儿的脖颈范围。
看着被烧到在地上,不住哀嚎翻滚的怪物,冯慕青顿时鬼叫出声,“孩子!!”
什么?!!酆阎简直不敢相信,一个婴儿头颅,加上蜘蛛一样的八只腿脚身子,竟然是他的孩子?!他怎么会生出如此的怪物!
冯慕青挣扎着拽着,脖颈间藤蔓,他用仇恨的目光,看向酆阎,“我只是想要雪儿姑娘的几斤血而已,不!几两就可以,我只是想救我的孩子!为什么你连这也不肯?!”
酆阎用看疯子一样的神情,指着地上的笑不像笑,哭不像哭,缩卷成球的玩意儿,指责道,“你告诉我,这是你的孩子?!”
他看着冯慕青巴不得马上承认,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沉浸架势,用手连指,“这明明是一只,连基础是非都不懂的怪物!”
庄楠和意识海中的两位,同时震撼在原地。庄楠更是闻到那烧熟噼啪的味道,捂嘴间,多少是感觉有点恶心。
眼见冯慕青,就要冲到火里。
“父亲,救我!!”随后它发出,“哈哈哈”的笑声……
而酆阎拼命用藤蔓将之捆住,不让他靠近。在婴儿诡异惊魅的笑语,与冯慕青的哭嚎交织间,一切逐渐偃旗息鼓……
冯慕青满眼泪痕,跪倒在地上,没了气力,眼神空洞。
酆阎现在恨得咬牙切齿,手里的藤蔓,脆利如皮鞭,并在挥动后,逐步被他缠绕到手里。
他看着这冯慕青心如死灰的样子,就是想知道,冯慕青这么做的用意,究竟是什么。
“你告诉我,你拿到雪儿的血,到底要怎么用!你又怎么敢肯定,她就一定就能救活你的儿子,嗯?!”
冯慕青缓缓抬眸,“她曾是神主大人,亲选的祭品,万中无一,她的血,一定能救活我的孩子。”
酆阎听后冷哼一声,藤蔓鞭子在手里敲了又敲,“神主?大人?!这天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,除皇帝之外的人物,管自己叫主子的~他是谁?”
冯慕青摇摇头,“我不知道,我从没有见过他。但从我诞生初始,我就知道,我的名字,是他给我取的。”
酆阎冷不丁想起一号人物。
冯慕青,白慕灵……酆阎目光流转,心里嗤笑不已,斜眼瞥向冯慕青。
这白魇尸上面的头头,怎么这么喜欢,给下属起“慕”字啊,该不会是有着什么怪癖?种族歧视?神明崇拜??这可要不得。
但这冯慕青,又是如何将一只怪物,给搞出来的。
他试探道,挑一下眉头,“那个……真的是你的孩子吗?”
“如假包换。”冯慕青哭着笑了,笑着哭了。
酆阎难得地耐下心,蹲下,用鞭子举到他的跟前说,以一种压迫的局势。
“你如实告诉我,那个你所谓的孩子,是怎么来的?”
“事情还要从,很久远的以前讲起……”
那时,他才刚刚诞生,便看中书令的权势,抢先附身其上,刚过不久,正是初尝权力滋味,风光无限的时候。
可是哪怕是白魇尸,也总有玩够的时候。